一头水牛，肚子鼓胀，臀部下陷，躺在一片干燥的裂土上，奄奄一息。她的小腿用鼻子蹭她，但她没有反应。几码外，另一头水牛，全是皮和骨头，在干涸的沼泽水域边缘的泥浆中打滚。
在伊拉克南部沼泽地放牧这些动物的人无法拯救它们。科学家将气候变化与干旱和极端温度联系起来，正在改变他们周围的栖息地，并逐渐结束一种与文明本身一样古老的生活方式。
这片曾经肥沃的芦苇丛和深水道是古代美索不达米亚的一部分，通常被称为人类文明的摇篮。几千年来，人们一直以这些肥沃沼泽的鱼和水牛为生。
今年，极端的热浪和低降雨量正在将这些脆弱的湿地的一部分变成一个充满敌意的地方，以至于世代生活在这里的社区发现不可能留下来。整个沼泽地面积一度高达7,000 多平方英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显着缩小。
部分仍然看起来田园诗般。在 10 月的一次访问中，在柔和的黎明光线中，很容易理解为什么一些学者认为这些水道是圣经伊甸园的原始灵感。苍鹭在黑暗的水中潜水寻找鱼，日出遇到了嘈杂的鸟鸣。莺和黑白翠鸟在绿色的芦苇丛中飞舞。
这些芦苇形成了简单庇护所的檐篷，家庭在小岛上与动物一起睡觉和生活。天一亮，他们就起来，开始给他们的水牛挤奶。然后他们将装满泡沫液体的容器装进摇摇晃晃的木船上，飞速赶往附近的奇拜什镇，在市场上出售鲜奶。
与此同时，随着水花四溅，水牛群冲进沼泽水域，在那里他们整天在凉爽的地方打滚，他们的枪口就在吃水线上方。
随着下午的阴影变长，动物们会回来觅食，并在靠近人们的陆地上躺下。家庭经常为他们的牛群中的每头水牛命名，并开始识别它们的个体特征。
但从这些宁静的场景乘船不远，沼泽地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伊拉克气温上升速度快于地球
肥沃的沼泽地停止死亡。它让位于广阔的烘烤土地，其中所有剩余的都是干燥的灌木和芦苇。没有鸟类，动物和人类都逃跑了，寂静令人毛骨悚然。
这里有周期性的干旱和干燥的夏季。但 10 月份被聘为 NPR 导游的渔民拉扎克·贾巴尔 (Razaq Jabar) 说，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地区会如此完全干燥。“住在这个地区的家庭都离开了，”他说。“没有鱼，没有芦苇，没有生命。”
伊拉克 90% 的淡水都依赖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但该地区多年的降雨量减少正迫使各国争夺这种日益减少的资源。近年来，土耳其和伊朗的大坝工程降低了到达伊拉克下游的水位。
伊拉克水资源部表示，从 1970 年代至今，流入伊拉克的河水减少了三分之一以上。与此同时，该国年平均气温的上升速度几乎是地球的两倍。
联合国环境规划署使用的一项研究发现，伊拉克是世界上第五个最容易受到水和食物供应减少、极端温度和相关健康问题影响的国家。
联合国专家表示，伊拉克每年因荒漠化和水土流失而失去约 155 英里的耕地。伊拉克农业部发言人 Hameed al-Nayef 告诉 NPR，今年的干旱条件非常糟糕，该国只能用正常情况下一半的土地进行生产。
在伊拉克南部，河流流量减少导致来自波斯湾的咸水流进一步侵入上游，污染了伊拉克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的沼泽地的淡水。专家表示，极端高温造成的蒸发使问题更加复杂。
“这是我们经历过的最糟糕的情况，”25 岁的水牛牧民马吉德·哈米德 (Majed Hameed) 说，他是一个社区的水牛牧民，该社区生活在一片干涸的土地边缘。
人们离开，动物生病
近年来，伊拉克南部的气温已超过华氏 125 度。
在沼泽地，那里没有空调或风扇的电力，许多妇女和儿童逃离炎热，与城镇的亲戚住在一起。
“即使是沼泽水也变得如此热，”哈米德说。“它看起来像火——好像在沸腾。”
随着水位下降，沼泽水变得太咸，水牛无法饮用。哈米德和其他牧民被迫从奇拜什镇附近的一条河流中用淡水船运送牲畜。
他说，许多水牛生病了。减少的沼泽水域含有比平常更高的粪便大肠菌群。牧民还说他们的动物长出了蠕虫。
由于缺乏兽医护理，水牛开始大量死亡，哈米德说他和他的家人在他有生之年作为牧民时从未见过。NPR 采访过的每个沼泽地家庭都表示，去年夏天他们失去的水牛比平时多。
在与自己争论了一年之后，当他看着周围的环境变得干燥时，哈米德说他做出了离开的艰难决定。10月，他卖掉了三头水牛。他计划用这些收入购买一辆皮卡车，然后搬到阿马拉镇，在那里他将从事运送农业饲料和其他商品的工作。
“这种生活变得太艰难了，”他说。
其他人正试图搬到尚未干涸的沼泽地的其他地方。但他们表示，越来越难为他们的水牛找到合适的栖息地，牧民也越来越集中在不断缩小的沼泽地区。
在一个多年战争已经使许多人背井离乡的国家，因气候和环境原因而流离失所现在正成为普遍现实。2019 年 7 月，国际移民组织报告称，由于无法获得清洁水，伊拉克南部和中部省份(沼泽地所在的省份)有 21,314 名境内流离失所者。
许多人迁移到伊拉克城市，给已经饱受市政服务和基础设施差的城市地区带来了额外的压力。
离开的人被迫适应沼泽之外的生活
在距离他在沼泽地的原居约 60 英里的贫困城市 Nasiriyah，Hameed Hassab Ali 正在担任出租车司机，试图养活他的九个孩子。
阿里说，随着沼泽地的温度逐年飙升，降雨量逐年减少，不断变化的气候成为“我们家庭或部落会议讨论的中心话题”。“当我们与当地政府官员讨论我们的困境时，他们会告诉我们他们没有解决方案，因为这是一个超出伊拉克边界的问题。”
作为沼泽地的一名渔民，阿里与不断减少的种群作斗争。2017年父亲去世后，他收到了父亲出售房屋的一部分，并看到了离开的机会。
现在，他住在贫民窟附近一所家具稀少的房子里。“正如你所看到的，这是一个贫穷的社区，甚至没有铺好的街道。但是我能做什么呢?这是我负担得起的。”
每个月，阿里都会偿还他为购买自己开的出租车而支付的部分贷款。收入非常紧张，但至少在城市里，他有一个通电的家和一个风扇，可以帮助他的家人保持凉爽。
有时，他渴望他留下的生活：“我想念我的社区，以及我们聚在一起喝咖啡和聊天的部落会议。我想念丰富的鱼和鸟。在这些美好的时光里，我总是渴望回到那种生活。”
但他知道，就算再回到沼泽地，那些美好的时光也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