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雅通州散记
史运玲
通州,我来了!我从中原汝州迢迢而来,来拜访你了!
喜不自胜站立你面前,我喜悦无限。
“云光水色潞河秋,满径槐花盛旧游。无恙蒲帆新雨后,一枝塔影认通州。”吟着清代诗人王维珍写的诗,我迫不及待的走下车。
一下车,我便有几分讶然。眼前,高楼林立,绿荫处处,一弯秀水穿城而过。锦绣通州,分明是眉清目秀的翩翩书生,玉树临风,秀雅绝伦。置身其间,恍若在一副美仑美奂的锦绣山水画卷里。
第一次知道通州的名字,应该是少年时代阅读过的那副对联,“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年少的我,望着对联里的通州二字直发愣,不知道它有何来历,位于东西南北。
及长,文史知识渐丰,才渐渐明白,原来,中国有两个通州,其名称由来皆与京杭大运河有关,一为北京市通州区,是运河北部起点,史称“北通州”;一为江苏省通州,是运河南部终点,史称“南通州”。
对联中的北通州,指的就是北京市东南部城郊那方热土,“以漕运通济”,故称通州,古时又称潞水、潞县,因其历来为漕运、仓储重地,素有“一京(北京)二卫(天津)三通州”之称,更因其特殊的显赫地理位置,在历史上享有“九重肘腋之上流,六国咽喉之雄镇”的美誉。
喜欢旅游的我,那时候便对北通州神驰意往,何时能到那里走一遭呢?机缘凑巧,这次,还真是圆梦通州了。
恍惚迷离里,一条碧波荡漾,风景绮丽,美不胜收,古典与现代交相辉映的宽阔水域,迫入了眉睫。哦,这水,这河,莫非就是那条从遥远的隋朝逶迤走来,一路碧波荡漾,一路画舫舟楫,一路湖光山色,流淌了1400年的通州段美丽大运河吗?
浓厚的历史烟云,一下子吞吐裹卷了我,怀古人,忆历史,思前贤,心绪沸腾。
大运河,是条有争议的河。皮日休《汴河怀古二首·其二》写道:“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每读大运河历史,我总是叹惋甚重。杨广其人,其实是个很有雄心和才干的一代君主,不提他远征高句丽,开疆拓域的文治武功,但是他开掘京杭大运河的大手笔,就眼光深远,视觉独到。大运河开通后,把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等水域联系起来,畅通了国家的南北交通,对以后国家经济、文化的空前繁荣,作出了特殊的巨大贡献,它和万里长城,并称为我国古代的两项伟大工程,闻名于全世界。
可惜的是,杨广和历史上另一个金朝皇帝完颜亮一样,虽然都是文武双全、雄才大略,却都犯了急功近利,急于建立千秋功业的毛病,没有考虑当时的社会经济状况,以及民众能力能否承受得起的重要前提条件,最终激起民变,身首异处并落得千古骂名。
历史,就是这样的矛盾和让人纠结啊。那些四平八稳、固步自封、因循守旧的皇帝,是不会得到辱骂的,倒是那些敢于放开手脚做实事的人,因工作方法有失误或其它种种原因受责骂。推动历史进步,永远是那些敢于担当敢于干实事的人,让我们原谅隋炀帝杨广和完颜亮吧,原谅他们工作中的那些激进和失误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某些功绩,盖棺不可论定,得经过一定年代岁月,才能看出当初的功过是非。看啊,大运河流淌千年,至今,依然给我们这个民族做出着贡献,而且申请世界遗产成功,我们又如何不能放平心态,原谅杨广和完颜亮呢?
遥对历史,我深深鞠躬。我鞠躬给几百万挖掘运河的劳苦大众百姓们,是你们做出的巨大牺牲,背乡离井,妻离子散,牺牲无数生命,才最终挖掘出这碧波荡漾的千里大运河,换来后世经济文化的空前巨大繁荣发展。隋朝挖掘的大运河,弊在当代,却利在千秋万代,这已经得到古今史学家及民众的共识。
坐仿古的大型龙舟船,随水漫延,任意流荡,欣赏通州两岸胜景,于我看来,是游玩通州时,不可缺失的一道赏玩大餐。
我是在快黄昏的时候,才坐上龙舟船的。船在幽深碧绿的水上游弋,两岸垂柳如丝,杂以灿灿桃花,映入眼帘,是一副难得的绿水碧柳桃花图。恍惚中,你会以为,这不是自然界里的美景,是自己在赏玩古典画卷。碧波荡漾,清风拂面,红尘的万丈喧嚣渐次消遁,混沌的脑海,也渐渐空灵剔透,在这恬静幽雅的环境里,人怎会不增几分清隽之气呢?心情宁静到了极点,仿佛所有的喧嚣与我无关,我只与船下这澄澈的湖水心意相通。累了,就静静伏了栏杆,听水声哗哗,看垂柳与水的爱情,碧柳依依,轻拂水面,水拥柳丝,深情款款。
多少次走在旅途,为赶行程、撵时间,没机会从从容容的品味身边的风景,也或者,有时间缓慢行走了,心灵却浮躁的飘在空中,竟不能象今日这般行程、心灵两休闲,能自在从容的在幽静的氛围里,不紧不慢,不疾不徐,临清流,对浩淼,景人合一,情思交融,让旅途的惬意溢满心怀。
不知不觉间,已近黄昏,清风徐来,水波荡漾,一浪一浪的红晕在夕阳下轻歌漫舞。恍惚涨潮了,湖水哗哗的拍着堤岸,水色愈发潋滟妩媚,是唐诗里那诱人千古的风情美景: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船行柔波间,心飘云天外。通州大地曾有过的悲欢离合和繁华颓败,如今都成了过眼烟云,随运河水滔滔而去,现在的通州,是繁华,是昌盛,更是风雅和现代。
面对盛世美景,遐想通州民众在此安享夕阳与水色,我不仅羡慕之心顿起。我不知道古代通州是何模样,却从两岸的胜景中,感触到了现代通州的魅力无限。现代通州十八景,将这座因水成城、因水成名的城市妆扮的多么灵气四溢,风姿绰约啊!运河一弯,锦绣两岸,通州女儿岸边站,倩影绰绰,眉宇灿灿,不是仙子,胜似仙子。还有那堪称艺术家之家如今的宋家村,书院、画店琳琅满目,艺术气息浓厚。漫步其中,世俗气顿消,但觉逸兴遄飞,恍然不知今夕何夕,浸染在通州独有的文化的气息氛围内,飘然若仙。在此宜居之地定居修仙,将是多么开心的事情,
临近傍晚,我的通州之行,也就要结束了,可我看着眼前美丽的佳山秀水,依依不忍离去。看不够,秀美景色美如画;品不完,文史哲思与先贤;说不尽,思绪翩迁逐浪高。
恋恋不舍也罢,终究,要挥挥衣袖告别的。那么,就让我掬一捧大运河的水离去吧,是大运河之水,清秀了这个城市的容颜,希望这清澈的运河水,在我想念这座城市时,会抚平我的相思梦。
我知道,多少年后,我一定会回忆起,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那个锦绣通州的运河上,我曾经醉享夕阳下的美丽水色,心情曾经与惬意为伴,没有烦恼,没有郁闷,没有得失,没有世俗,只有淡泊,只有清静,只有柔软,只有轻松。那运河的柔波,那船上的清风,那脉脉的斜阳,曾见证过恋恋不舍的我,是如何的依依不忍离去。